今年夏天，北京动物园在城市副中心的城市绿心森林公园野化放归了24只小鸳鸯。时隔四个多月，这些鸳鸯过得怎么样?记者近日独家采访北京动物园研究员崔多英博士。在他和同事的持续追踪观察中，这些鸳鸯野外适应状况良好。借助8只鸳鸯身上佩戴的GPS定位背包，研究人员还看到了发生在鸳鸯身上的有趣故事。这些鸳鸯们有的每日定点“上下班”，有的半夜突然去顺义“郊游”，有的还到天津“出差”了。

“上班”的：白天晚上绿心公园两点一线

今年7月8日，北京动物园鸳鸯保护项目组将24只人工繁育的小鸳鸯放飞进城市绿心森林公园的福泽湖。24只小鸳鸯“年龄”均在45天左右，属于青年鸳鸯，具备飞行和野外生存能力。野化放归地点是北京城市副中心绿心森林公园福泽湖，这里植被发育良好，水草和水生软体动物、鱼虾、蛙类数量较多，可以为放飞的鸳鸯提供足够食物。

24只鸳鸯全部佩戴全国鸟类环志中心提供的金属环志和彩色旗标，当天完成野化放归后，其中8只佩戴GPS全球卫星定位追踪器，技术人员通过GPS卫星信号24小时持续追踪和记录鸳鸯的实时位置，并每月前往8只鸳鸯信号所在地进行一至两次实地观察监测，收集科学数据，掌握鸳鸯活动规律。

在观察监测过程中，技术人员们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现象和故事。在野化放归初期，技术人员发现，小鸳鸯们对野外栖息地的适应和存活情况良好，活动轨迹相对固定，白天和晚上各选取一个地点，很像两点一线的“上班族”。

放飞后的科学监测显示鸳鸯在北京城市绿心森林公园存活状况良好。

“晚上它们会在福泽湖附近夜宿，这是它们野化放归最开始的地点，有点像它们的‘家’，给它们安全感。”崔多英说，让鸳鸯们安全夜宿，说明当初在选择野化放归地点的时候，福泽湖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白天，这8只鸳鸯的信号则会出现在绿心公园的生态保育核心区。“真的是天性使然，它们很快就找到了绿心公园里生态最好、人为干扰最少的地方。”崔多英说，生态保育核心区周围建起一圈高约2米的围栏，这片被圈禁的林地限制游人进入，是小动物们撒欢儿的“自留地”。“当然鸳鸯们也没有那么整齐划一，也有飞去别处探索的时候，但经过大数据统计，还是以这两个地方为主要的活动地点。”

“郊游”的：半夜往返通州顺义 全程70多公里

让技术人员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发生在9月22日。在当天夜间，GPS定位系统里，背着定位包的3号鸳鸯突然在半夜“郊游”到顺义了。这是野化放归的鸳鸯首次出现长距离探索并成功返回绿心公园的行为。

监测显示，9月22日晚7时左右，2号鸳鸯从绿心公园西南部出发，向北连续飞行了34.49公里，23日凌晨2时出现在潮白河顺义奥林匹克水上公园，凌晨3时向西飞行4.52公里至潮白河支流小中河，凌晨5时向南返回至绿心公园核心保育区月牙泡，全程共计74.39公里。

崔多英对2号鸳鸯的这次“郊游”有自己的解读。“估计当时2号受到了惊吓，于是自己或是带着一群鸳鸯拔腿就跑，不管不顾一口气飞了30多公里。”然而到了顺义之后，也许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留宿，于是决定返航。“对于鸳鸯来说，单程飞行30多公里，它们的体能绝对没问题，飞出去还能回到绿心公园，说明它们对环境空间的认知和记忆力非常强，丰富了我们对这个物种的了解。”

“出差”的：天津武清待了十几天又回来了

看着2号鸳鸯来了一次顺义“郊游”，3号鸳鸯也“不甘心”。10月20日，3号鸳鸯往东南方向飞行，信号落到了30多公里外的天津武清。崔多英分析，10月20日北京出现了一次降温天气，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让4号鸳鸯往南迁徙。“我们在地图上查了查，它们落在了一片农田和一条水渠附近。”3号鸳鸯的信号在武清待了十几天，崔多英开心地以为4号鸳鸯可能要继续南迁，还原鸳鸯作为迁徙鸟类的本性了。可本月初，他再次查看4号位置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它又回到了大运河森林公园，只是出了个“差”。

经过一个多月的适应之后，部分鸳鸯探索到了新的栖息地——一条马路之隔的大运河森林公园西南角。崔多英和同事根据GPS信号实地探访的时候发现，这个新栖息地已经不属于公园游览区了，但现场长满荒草，有天然形成的水池和坑塘，几乎没人干扰，也特别适合鸳鸯生存。

鸳鸯从绿心公园转移到大运河森林公园了。

北京动物园项目组安装鸳鸯人工巢箱。

鸳鸯在人工巢箱里产卵、孵化。

有一次，大家发现4号鸳鸯的信号长时间不移动。崔多英和同事顺着信号的位置努力寻找，但最终因为信号所在位置太偏僻，地形极其复杂，最终没能找到这只个体。但是在寻访的过程中，村民说附近曾有黄鼠狼出没，而且在不到2个月的时间里，吃掉了当地村民家的40多只鸡。研究人员推测，4号鸳鸯可能是被地面天敌捕猎，遭遇不测。

这是北京动物园从2009年开始的一个项目，已连续10余年在北京地区野化放归人工育幼的鸳鸯共计330只。通过野化放归，让鸳鸯这种罕见“旅鸟”成为常见鸟，并在北京地区建立稳定的鸳鸯繁殖种群。本市野外种群数量常年保持在500至600只左右。

（记者 叶晓彦）